天灾末日令整个世界原本的社会秩序彻底崩塌洗牌。
在这个连活下去都很困难的世界里,唯有掌握着绝对武力的哨兵能够成为荒原废土的□□者。
能够治愈哨兵的向导,是制约哨兵的存在。
叶近椋不太清楚从世界毁灭到乐园拔地而起的这段末日历史,但他多少可以揣度,在秩序重建的最开始,向导的地位很可能是凌驾于哨兵之上的。甚至,最初的“统治者”,说不定就是由向导组成的团体。
哨兵们不甘屈服。
他们以血肉之躯抗衡天灾,然而在遭受哨兵反噬痛不欲生时,还得朝向导低头,祈求向导给予治愈。
并且,向导治愈哨兵的手段还是有违伦理道德的。
假如一名哨兵心有所属,那他或者她该去如何直视向导的接触?
倘使一名向导爱上了一名哨兵,那他或者她又该怎样面对其他哨兵的索求?
矛盾与对立以几何倍的速度膨胀蔓延着,促使哨兵们否决了向导的地位,并将其打入深渊,让向导沦为哨兵的奴隶——叶近椋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设想。
奴隶是没有人权的,向导们在哨兵的眼中与物件没有任何区别。“使用”向导,也就不存在所谓的伦理道德问题了。
荒原废土上,建立起了微妙的新秩序。
陆上舰·天都是一座小型移动城市,舰上并不存在向导,守卫乐园的哨兵们也都是没有经历过最初动荡的年轻人。因此,不管是卫堂还是骆天衡,都没有把叶近椋当做非人看待。
而之前对他大放厥词的孟察……叶近椋从对方的言谈推断,孟察应该是从其他大型城市辗转到天都的,不仅信奉向导奴隶说,还十分鄙夷天都的原生哨兵。
典型的牛子小小,说话叼叼。
·
叶近椋和骆天衡一同踏入了监`禁所。
为了防止兽化哨兵出逃,监`禁所的内部进行了特殊加固,不知是何种坚固材质的灰白墙体让整个监`禁所里弥散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逼仄与压抑。继续朝前行进了片刻,最终,领着叶近椋的骆天衡在一面厚重的钢化玻璃墙停了下来。
“到了。”
叶近椋凝神看向玻璃墙之内。
他的心猛然攥紧,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一瞬之间险些呼吸骤停。
一头金色眼瞳的白狼狂躁地在玻璃墙后四处冲撞着,已然失去了一切理性,即便有玻璃墙隔音,叶近椋也感觉自己似乎隐约听到了哀转不绝的刺耳嘶鸣。
似乎是觉察到了叶近椋和骆天衡的视线,原本还在折磨自己的白狼蓦然止住了自虐的动作。
它的瞳孔微微收缩,抬起头,直勾勾地盯住了玻璃墙之外的叶近椋与骆天衡。
饶是身为哨兵的骆天衡,在被白狼逼视后也忍不住心里发毛。
突然!
像是被按下自爆开关一般,白狼不管不顾地撞向了玻璃墙!
嗙!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敲打在了叶近椋和骆天衡的心上。
囚`困兽化哨兵的玻璃墙体由特殊的强化玻璃打造,坚韧度堪比合金,将白狼死死地隔绝在了叶近椋之外。
然而白狼却像是并未觉察到自己的白做工。
一击不行,便继续冲锋!
它发狂似地猛撞着玻璃墙。
利齿獠牙在狼口中阖动,白狼眼神凶猛,一旦冲出牢笼,就会将束缚它的一切撕成碎片。
“他妈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白狼的凶相让骆天衡都不由自主地擦了把冷汗,“怎么恶化成这样了?喂!威鲁,我是骆天衡,你还记得我吗!”
回应他的是一发新的猛冲。
骆天衡心里微沉,忍不住偏头去看同他站在一起的叶近椋。
虽然知道向导拥有治愈哨兵的能力,但骆天衡和卫堂一样,并没有亲眼见过向导,也未曾接受过向导的疏导治疗。
他忍不住忧心忡忡,既担心威鲁已经病入膏肓,即便是向导也没办法唤回对方的理智;又不敢贸然让叶近椋直面白狼,生怕丧失理性的哨兵咬断向导脆弱的脖颈。
然而在经历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叶近椋却是迅速恢复了理智,甚至比骆天衡这个哨兵还要冷静。
“你朋友的情况很糟糕,”叶近椋道,“我不确定能不能帮到他……这玻璃门是怎么开的?先让我进去试试。”
“不行!”骆天衡想也没想便否决了叶近椋的提议。
叶近椋疑惑:“为什么?”
“你是向导,”骆天衡顿了顿,“向导可是没有哨兵那样的体能素质的,要是让你进去,威鲁怕是会直接咬死你。”
叶近椋摩挲下巴:“你把他摁住不就行了?”
“我倒是想摁住,”骆天衡负气地捶了一下玻璃墙,“我和威鲁的等级一样,都是A级,但他现在已经被兽性支配了……放你进去的话,我没办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他虽然急切地想要把失去人性的朋友从深渊拉回,但也不可能让叶近椋去直面失控的哨兵——成长于移动城市的年轻哨兵,并没有将向导视为徒有人形的物品。
“那怎么办?”叶近椋问。
“先等卫堂过来吧,”骆天衡长叹了一口气,“他是S级,有他在的话,保你活命应该没问题。”
叶近椋点头。
骆天衡又道:“反正现在急也没用……”他扬起嘴角,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在强颜欢笑,“先出去吧!我带你去附近的休息点,卫堂把孟察那个晦气的货扔废墟里了,估计述职的时候会被盘问半天,我去帮他游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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