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没几步,容嬷嬷就凑上来恨恨地道:“奴婢刚使去听了一耳朵了,皇上一上步辇就吩咐去延禧宫!”
延禧宫?这个钟茗是有点印象的,《还珠》里的令妃住的就是延禧宫,这么说,乾隆去看令妃了?再看看一脸义愤的容嬷嬷,钟茗失笑,穿到清朝,这打击实在太大,但是半天下来知道“自己”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自己、为自己着想的人,心里的失落、恐惧、寂寞着实减轻了不少。容嬷嬷,钟茗是知道的,在电视剧里这就是个为难主角的帮凶、挡路的恶龙一类的角色。然而皇后最后失势,陪在身边的只有她。
钟茗伸出手来,拍拍容嬷嬷:“嬷嬷,还是先安置了十二阿哥再细说吧。”
永璂得了他皇阿玛的赏,心里很高兴,尤其是皇阿玛最后还对他和颜悦色难得地表现出了非常亲近的一面,乾隆走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去看他得的赏了。因是嫡子,每逢年节,该赏的时候乾隆赏给永璂的东西自是不会漏了,这次却不同,是乾隆当着面儿赏的,还是在永璂被考了学问后赏的。小家伙高兴极了,也不睏了也不累了,又抱着那本《三字经》开始单个单个的认字。
“永璂,快安置了吧,明儿还要去给老佛爷、你皇阿玛请安的,”钟茗笑着抚上永璂的光脑门儿,“不在这一刻,今儿早点儿歇了,明儿才有精神,明儿皇额娘还要再教你多认几个字呢。”
“好!儿子这就睡去,皇额娘也早些安置。”
钟茗到底跟到配殿永璂的处住眼看着他安置了,这才离去。一边往卧房里走,一面心下暗叹,到底是小孩子,还被他的皇额娘保护得很好,心思单纯,单纯得钟茗都为他犯愁。那拉皇后的本尊显是疼极了这个儿子,一力想把他周围的刺都拔掉,结果倒把他弄得像温室的花朵了,却不知,这紫禁城里的孩子从来都是生在荆棘丛里长在荆棘丛里的。六岁就要搬到阿哥所了,以后独自面对,这么个白兔个性……想想都摇头。就算不想要腹黑害人,也不能就这么很傻很天真吧?得,以后自己可有得愁了。
转回自己的卧房,宫女、太监围了上来,沐浴、更衣。钟茗坐在床上,摒退了左右单留下了容嬷嬷:“嬷嬷,我歇了这么些天,有些事儿,咱们还得合计合计。”
“可不是,”容嬷嬷斜签着身子坐在床边的踏脚上,“您很该拿出皇后的款来,好让这宫里的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
“皇帝才是这六宫的主人呢,”钟茗笑道,“大清国又不是没有被废的皇后……”
“娘娘!”容嬷嬷一听急了,眼都瞪圆了,还记得要压低声音,“您在说什么呢?!”
“不过随口一说,当今皇帝是最要面子的,怎会弄个废后的事儿来败坏他的名声?”
“娘娘!”容嬷嬷着实恼了,“这话可说不得!”
“嬷嬷!”钟茗直想翻白眼,今晚要是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就甭想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保不齐明天就会因为细节问题漏馅儿。这么想着,钟茗正色道:“嬷嬷,只有皇帝才是这宫里的主子,要说主子,老佛爷也算一个。至于我——”叹口气,“比宫妃是高些不假,却没有金贵到哪里去,皇上什么时候恼了我,只怕——”摇摇头,“一个失了宠的皇后比一个得宠的妃子还要糟,咱们正该自醒才是!”
容嬷嬷还要说什么,钟茗摆手止住了她:“单看这几日,我是倒了,可这六宫不还是有人管么?不正是有人想接手么?”
这么一说,容嬷嬷也沉下了脸:“娘娘说得是,是老奴想得不深。可娘娘大可不必这样,您怎么着也是祭告了天地祖宗的人,旁人再得宠也不能动了您去!”容嬷嬷说起怀孕的令妃就发狠“她如何能与娘娘比?见着皇帝,娘娘坐着她得站着,娘娘称我,她得称奴才,见着娘娘,她得跟待皇帝一样的礼迎着!”
原来可以自称我呀!钟茗欣慰!清朝皇后的地位,至少是表面上的地位还算是不错的。至少,不用见着人就磕头,顶多见着老佛爷弯弯膝盖,这样会在礼仪上出错的可能性就要少很多。
容嬷嬷显是对令妃的怨念极深:“不过是个包衣奴才,得了先头孝贤皇后的青眼,调到身边做宫女,可她居然敢勾引皇上!无功又无娠的,居然先做贵人又做嫔,乾隆十四年还晋了妃位!可见是个狐媚妖道的!哼!再狐媚也没用,去年(乾隆二十一年)七月间,还不是只得了个格格?”
钟茗听得直皱眉,这位令妃实在是太不简单了。当妃子不奇怪,不少八旗秀女如果身世高贵一点儿话,一开始就封了妃那是常事,问题是,令妃她是包衣!八旗秀女与包衣旗下女子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八旗对着皇帝要自称“奴才”,可包衣旗,对于整个八旗来说,那都是奴才!天生低人一等,入宫伺候的包衣女子,照例与太监一样是不许读书识字的!包衣的令妃没有一丁点儿的功绩,也没啥背景,居然能做了妃子,要说她一点儿本事都没有,那是打死钟茗都不会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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