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利用伪造的阿得拉引诱学生吸毒, 在你出租屋房顶上发现的制毒器具上提取出了大量指纹, 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警官,那些东西都是我捡来的废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制毒器具。”
“别负隅顽抗了, 老实交代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再嘴硬的话谁都救不了你!”
“哈哈,警官你们是要拿我冲季末业绩吗?制毒贩毒那可是死罪一条,你们这是想诱骗我认罪吧?”
……
审讯室单面玻璃外,严峫戴着蓝牙耳机,背对着身后的讯问场景。
他在哗哗作响的水流中解开手上绷带, 将皮开肉绽的手指伸到水龙头下, 凝固的鲜血立刻化作红水顺着指尖流走了。
冰冷的刺痛像千万根细针扎进骨髓,但他却像毫无感觉, 连眉峰都没动一下, 聚精会神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对话:
“如果你坦白交代五零二案发当晚车后座的同伙, 对我们警方办案提供重大线索的话, 法院未必不会从轻判处!”
“什么同伙?那是打顺风车的, 我根本不认识。”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搭顺风车的是男是女, 多大岁数,有什么体貌特征,以什么形式付的款?”
“忘了,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
“我艹, 这死鸭子嘴真硬。”马翔悻悻道:“从昨晚到现在疲劳审讯八个多小时了, 不是不知道就是他忘了,老子真想——”
严峫眼皮都没抬:“你想干什么?
马翔咽了口唾沫,看小屋子里只有秦川一个外人,便偷偷摸摸冲严峫使了个眼色:“我让实习生把监控断了,严哥,咱们上点手段吧?”
秦川在玻璃倒映里抬头笑道:“哟,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手段,”严峫哼笑一声,拿雪白的毛巾慢悠悠擦手,问:“什么手段?”
“啧,拿枕头垫着打肚子啊!反手铐椅背腾空过夜啊!我听说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保证他不过一晚上就……”
严峫打断他:“这就叫手段了?”
马翔眨巴着他无辜的大眼睛。
“我告诉你什么叫手段。”严峫说,“满把头发剪碎了混在奶茶里逼他喝,高光对着眼睛照让他三天不睡觉,烧过的针专往腋下膝弯里扎,看不出伤口还折磨人。要是这还不过瘾的话,拿两只大瓦数电灯泡同时烤他左右太阳穴,或者拿出美国佬对付基地成员的手段把嫌疑人按倒了直接上水刑,曾经有人这样实施过,后来……”
马翔整个脸部肌肉已经僵了,半晌才颤抖道:“……后来……?”
严峫劈手给了他一巴掌,怒道:“后来就是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了!蠢货!”
秦川爆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
“没事少刷那些垃圾公众号!”严峫对着瑟瑟发抖的马翔斥道:“咱们这不是哪个犄角旮旯派出所,是副省级建制的市公安局,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以为断个监控别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笑话!”
马翔觉得十分委屈,“那他打死就是不交代怎么办……”
“咱们不说上手段逼出来的口供能不能采信,就说在千万分之一的情况下胡伟胜真是无辜的,制毒工具真是他捡回去卖废品的,杀死冯宇光的也另有其人——多少年后冤案翻出来,你给他赔命还是我给他赔命?”
马翔不敢顶嘴了,只悻悻地小声哼哼:“……一小时内拿到口供,反正给魏局立下军令状的人也不是我……”
严峫刚张嘴要骂,突然门被推开了,苟利以与其吨位极不相称的灵活狂奔而进,举着手里的牛皮纸袋:“来了来了!快点!你要的法宝准备好了!”
严峫立刻接过来,目光往纸袋里一扫。
马翔好奇道:“法宝?”
马翔伸长脖子,甚至连秦川都忍不住往这边瞅,却被严峫一手一个搡了回去,哗啦将纸袋抓起来,冲苟利比了个大拇指:“行的我苟,我看这波没问题——那谁来开个门,让我进去。”
苟利谦虚道:“好说啦老魏。”
严峫:“……”
秦川拍拍严峫的肩膀:“快进去吧老魏。”
严峫:“你们……”
马翔:“看好你哟魏哥。”
严峫大怒:“你才是伟哥呢!”
门咔哒一声,胡伟胜抬起头,露出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审问民警起身叫了声严哥,严峫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然后拉开铁桌后的折叠椅,一屁股坐了下去,丢了根烟到桌面上:
“抽吧。”
胡伟胜动了动,但没接,沙哑笑道:“怎么警官,唱白脸的来了吗?”
胡伟胜数次进宫,对审讯的这些技巧可能比一般民警还熟。严峫知道已经浪费足够多口舌了,也就没再虚与委蛇,直截了当道:“我姓严,市局刑侦副支队长,支队工作这块归我管。”
胡伟胜眯起了眼睛。
这人也才四十多岁,却早早地攒了一堆皱纹,每一根褶皱里都隐藏着愚昧的狡猾和凶狠。
“抽吧,别紧张。”严峫说着自己也啪地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口,放松地吐出一口气:“不是要害你,这么大个市局,就算想给你下迷药也没人敢动手,放心吧。”
严峫的声线低沉硬朗,带着雄性气息浑厚的磁性,但天生又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仿佛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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