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已经去世了吗？”
看着徐庆匆忙远去的背影，柳思思笑容沉寂，过了好一会儿，悲伤都未从脸上散去。
也不知是伪装，还是真情流露。
她轻轻将一缕垂落的发丝重新拨回耳后，眼睑微垂，眼神中的光微微黯淡下来，不再明媚。
她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虽然，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身上的状况太严重了，几乎无法挽回，毕竟，这一支徐家的血脉也几乎凋零，除了现在的徐光这个老家伙还在，其余的徐家人，只有零星的稀薄血脉，早就将荣耀的过往给遗忘。”
“徐家是这样，柳家何尝不是这样呢……”
“不！”
她的笑容微微苦涩，即便再灿烂的阳光，也无法驱散那一抹淡淡的悲伤。
“柳家只会更惨，徐家飞云一脉彻底没落，还有另外两脉勉力维持，哪怕是其他世家，终究会对徐家，会顾及一些情面……可柳家呢？柳家可比不上徐家，只剩下我和另一个老家伙苦苦支撑而已，真要说起来，现在也只是阴沟里的老鼠而已……”
柳思思微微仰头，漆黑的眼眸却无法投进明亮的光芒，她微微眯眼，明明白白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恍惚间，有记忆浮现：
一座矗立于水面之上的庞大城市； 一片丝毫没有色彩的天空； 一个头戴铜绿古老头冠的威严男子； 以及，黑色裂纹玻璃浇铸而成的奔腾的水浪……
她缓缓地，坚定地，用力地闭上双眼。
嘴边泄露出一句几乎难成话语的感叹：
“徐海啊……”
……
“你准备好了吗？身上的伤势还需要多久恢复？”
一座占地广袤的花园里，娇艳的花朵一簇又一从，明显受到了精心照料，肆意的尽情绽放。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抚过一朵大红的花朵，然后，又残忍地直接用指甲将之掐下来，绿色的汁液顺着手指、顺着掌心往下流淌，一时竟意外显得契合。
手掌主人正是柳思思，她随意地将大红的美丽花朵捏在指间，即便茎干流淌下的汁液一直顺流到手腕，到小臂，染上了身上淡色的轻纱，也丝毫不在意。
不知为何，她有些奇怪，明显地表露出一种意兴阑珊，似乎对很多的事情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这和往常的她可一点不一样。
平时，不管私下里的真面貌如何，起码在外人眼里，不管是谁，都会表现出一幅天真可爱的模样，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女。
可现在，她似乎对此没什么想做的动力，不经意间，眼神微眯，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丝漠然，一丝高高在上，那是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威严，以及那种淡淡的、饱经沧桑的疲惫。
她开口，不再维持以前较为尖细的语调，随意地问了一句，然后又将视线放回手上的花上。
她身旁站着的，正是徐飞。
对于柳思思的这种不礼貌的态度，他没有发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察觉到不对劲，依旧保持稳重，点点头，声音低沉：
“快了，不用半月。”
“是哦，那就好，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柳思思连头都没有回，回答了一句，态度相当傲慢。
“徐海身上的事，你，或者柳家，究竟知道多少？”徐飞眼神微厉，顿时给人带来一股压力。
但柳思思丝毫没有感觉，轻声说：“如果我说，我是今天才知道，徐海去世的事情，你信不信？”
“我不信。”徐飞语调不变。
“呵呵，那就不要问。”柳思思嘲讽一笑。
她一下子揉碎手中的红花，任由鲜红的汁液飞溅，像是流动的血液一般，然后，张开手掌，让那狼狈的一团红色物体轻飘飘地落至地面。
她站起身来，先是遥遥望向一个方向，在视线的尽头，是孟门山，很快又收回，转而放在徐飞脸上，没有半分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
哪怕柳思思比徐飞矮了一头，气势却分毫不弱。
“问题的根源就在孟门观，一切的解决方法也都在孟门观，只要将那里的核心彻底摧毁，一直纠缠在你头上的噩梦就会彻底散去，而且，你也可以得到一份秘药，说不定，终有一天可以更进一步，成为破限武者，重新执掌那把猎魔弓，让飞云庄的荣耀继续延续下去。”
“这是你想要的，而我想要的，柳家想要的，和你的目的并不冲突，甚至，在做完这件事以后，柳家将会全面退出泗水坊，这里不是我们的目标。”
她顿了顿，头侧向一旁，看向绿色与鲜红汁液纵横交错的手掌，视线一瞬间迷茫，但转瞬恢复，轻轻笑了笑：
“徐家的事，一切始于孟门观，一切终于孟门观。”
……
“好久不见，你又来干嘛？”
见到眼前的少女，徐光并不惊喜，简单客套一句之后，直言不讳地表现出不欢迎的意思。
同时，心中微微一凝。
他在柳思思的身上，隐隐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并不是武道，因为她身上没有半点锻炼的痕迹，而且，只在这么短时间里，也不可能提升到让徐光也感受到危险的层次。
“柳家的底蕴？”他心中有了猜测。
柳思思被徐光挡住去路，没有在意，但也不像以往一样活泼，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浅浅地笑道：
“我在你这里，感受不到孟门观的气息了，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徐光心中一动，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似乎是随口问道。
“对我来说，那些从孟门观遗址里流落出来的各种物品，都沾染上了特殊的味道，只要一靠近，就分外明显，遮都遮不住，以前，这种味道在你的房间里很明显，可现在，我都感受不到了。”柳思思歪头，没有隐瞒。
“可现在还在院子外。”徐光试探地问了一句。
柳思思听出了他话里的试探，笑了一声，之后又叹了一口气，说：
“现在不一样了。”
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
徐光了然，依然理解，这大概就是柳思思身上的隐隐的危险气息来源，在这段时间里，她发生了不为人知的蜕变。
“为什么你能闻到，呃，感受到，那种气息。”徐光得寸进尺，想要获得更多信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柳思思盯着徐光，目不转睛，旋即又摇摇头，再度叹息一声，说：
“算了，即便是伪装的也无所谓，就当是被你骗到了。”
“简单来说，这是我的元纹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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