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佑古怪地看着小涯, 来时路上他曾设想过滕玉意剑里的器灵什么模样,本以为是漂亮的精灵之流,万没想到是个糟老头子。糟老头子也就算了,作派还这般不正经。
他观摩了一阵, 忍不住说:“喂, 你叫什么名字?”
小涯如一条活鱼般在浴汤里兴奋地翻来滚去:“滕娘子没告诉你吗?老夫叫小涯, ‘知也无涯’的那个涯。老夫在剑里几百年了, 灵力从来没恢复得这么快过, 你这浴汤至纯至阳,能把妖邪的阴秽臭气清洗得干干净净, 哇哈哈哈哈,我太喜欢了,今晚这个澡洗得太尽兴了!”
滕玉意:“……”
蔺承佑:“……”
他瞥了瞥滕玉意,这就是你当作宝贝的器灵?有点为老不尊啊。
滕玉意早就觉得丢脸, 蹙眉敲了敲瓮身:“你洗澡就洗澡, 能不能……别说那么多话。”
小涯干脆把胳膊枕在脑后,优哉游哉在水里仰面漂浮, 口里得意地说:“滕娘子,我以后只要他的浴汤了, 别人的我统统不要。”
蔺承佑扬了扬眉,真够得寸进尺的, 这回还没供奉完,就惦记上下一回了。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小涯:“别痴心妄想了!今日只是权宜之计, 下回可不成了。”
滕玉意也在心里说“休想”, 为了弄蔺承佑的浴汤都快要把她累死了, 绝对没有下回了。横竖过几日绝圣和弃智就回来了, 浴汤自有着落。
小涯不乐意了, 身子往水里一钻,咕嘟咕嘟喝了好多口浴汤,又把水淋淋的脑袋探出来:“老夫不管,我就要这个。”
滕玉意斜睨他:“你红光满面的,灵力想必全部恢复了,出来吧,再晚可就来人了。
小涯恋恋不舍猛搓一通,似乎要清洗肚子里的妖气,又把头栽下去灌了一肚子的浴汤,终于过了瘾,意犹未尽钻进剑身里。
滕玉意捞出小剑,拭干净收入袖笼里,经过这一遭,她是真相信蔺承佑方才是失手了,她只是有些意外,原来像他这种身手也有走神的时候。还好他愿意及时补救,不然小涯就遭殃了。
她望向蔺承佑,他臂上的伤大概还未好,衣裳里头像是缠着纱料。
滕玉意想了想,从袖中取出她那罐宝贝似的胡药,其实自打上回平安从彩凤楼出来,她就想报答蔺承佑来着,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这药极为珍异,连阿爷都只搜罗了一罐,本来想留着防身,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赠给蔺承佑吧。虽说蔺承佑不缺金创药,但此药据说比宫里的药刚猛许多,蔺承佑用上几回,兴许就好了。
“世子——”她把药罐捧在手里,很和气地开了腔。
蔺承佑端起湿淋淋的酒瓮,起身道:“好了,这事算办完了。忘告诉你了,你那个叫端福的老奴被我扣住了,今晚先关在柴房里。”
滕玉意笑容一滞,她早奇怪为何一直没看到端福,原来被蔺承佑困住了,以端福的身手,绝不可能被几个护卫拿住,定是蔺承佑为了对付端福提前设下了陷阱。
眼看蔺承佑扬长而去,她忙追上去:“蔺承佑,偷你的浴汤的确不对,但这事是我的主意,端福只是奉命行事。”
蔺承佑笑道:“你们主仆一个比一个可恶,主人要偷浴汤,底下人不说劝阻主人的恶行,竟然助纣为虐。这等刁奴替主受过,难道不应当吗?既落到了我手里,少说让他狠狠吃一次苦头。”
滕玉意心里一凉,关在柴房称不上吃多大的苦头,难不成他还要对端福行刑?
“端福在我身边十年了,一向忠心耿耿,只要是我的吩咐,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会去做的,这事真不怪他,可恶的是我。你想找麻烦,直接冲着我来好了。”
蔺承佑脚步一顿,下午两人相见时,她面上笑吟吟地,心里却在琢磨暗算他,先用蒲桃酒泼他一身,接着又让仆人潜入飞逸阁偷他的浴汤,可恨他对她毫无防备,还因担心她被脚下的尖石伤到故意没躲开她的酒囊。
一想到这事他心头的火就蹭蹭往上冒。
“滕玉意,我还不知道你吗?眼下说得再好,下回照样敢暗算我。今日就算你说破天,这事也不绝会就这么算了!”
滕玉意噎住了,蔺承佑明知她护短,偏拿端福开刀,哪怕他像上回那样直接毒哑她,她也不会像眼下这般煎熬。
她又羞又恼,然而细细一想,这事是她理亏,换作是她,被人偷浴汤也会觉得羞辱。
一觉得理亏,声气也就不那么壮了。
她瞄瞄他的背影,追上去强行拦到他身前,笑道:“世子,我敢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你不知道端福的脾性,他心里眼里只有主人,你再怎么惩罚他,他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世子既要杜绝后患,不如同我这个做主人的清算——”
蔺承佑不肯停步,只笑说:“你这么护短,惩戒端福不就等于同你清算了么?”
滕玉意同他讲理:“律典还分主使和从犯呢,主使在此,世子又何必为难一个下人。说吧,这事怎样才能揭过?只要世子马上把端福放了,我都可以认罚。”
罚她,他怎么罚?把她关到柴房里还是再把她弄哑?
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罚罚端福了。
他扭头看着她:“你要是再啰嗦,我就把你的好忠仆投到大理寺的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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