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盈雪心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违背, 但她又不愿自己后半生断送在一位好色嗜赌、游手好闲的夫君手里, 她很是焦虑,一直想找机会摆脱这门亲事, 眼下冥冥之中, 似乎机会来了。
这几日以来,吕秋莹似受了打击,已不再找她学琴,吕盈雪决定主动去看望她。
进了吕秋莹的小院儿,见其一幅蔫蔫的无精打采样儿, 吕盈雪不由笑道:“妹妹这是怎的了, 可是哪里不适,已好几日没来姐姐处练琴了。”
吕秋莹嘟着嘴咕哝道:“如今练了也没用,不想练了,没心思。”
“好好的, 怎的又没心思了?”
“姐姐,”吕秋莹抓过吕盈雪的手撒娇道,“姐姐知道秋莹为何想要练琴, 可, 你也听爹爹说过了, 当今皇上何尝把别的女子放在眼里,他眼里只有那个皇后娘娘。”
吕盈雪听得这话, 唬得把手放在嘴边, 嘘声道:“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当今圣上岂是你我能随意揣测的, 难道妹妹就真的那么想入宫?”
“那是自然,不然我辛辛苦苦学这劳什子作甚?反正眼下入宫无望,我也没有学下去的必要了。”吕秋莹再次嘟起了嘴。
吕盈雪闻言顿了顿,唤吕秋莹附耳过来,与她低语了几句,吕秋莹闻言甚喜,她激动地抱着吕盈雪连声问道:“好姐姐,真有此事?那我马上找爹娘说去!”
言罢,不待吕盈雪答复便兴奋地冲出了小院,小翠望着自家小姐,担心问道:“小姐,此事能成么,那珠子真的管用?”
“我也不知那珠子是否管用,不过你放心,老爷夫人是不会允她去的。”吕盈雪幽幽应道。
果然,很快吕秋莹哭着回来了,她哭哭啼啼对吕盈雪讲,爹娘斥她太荒唐,命她不可再提此事,吕盈雪笑笑,劝了吕秋莹几句便离开了。
几日后,吕盈雪突然被吕学士唤至书房,吕盈雪知道父亲唤她前往所为何事,但当她亲耳听到吕学士让她顶替吕秋莹进宫,去投那倚月潭之水时,她还是没来由地涌上一阵悲哀。
吕学士此番决定也做得甚是艰难,他没想到吕秋莹执念太深,竟把自己愿意在水下憋气一事在世家女子中捅了出去,他的老师公孙太师闻言大喜,当即命他前去赴皇上之约。
吕学士百般无奈只得应下,他心情低落地回到府上与夫人一说,夫人自是不依,哭闹着不愿让秋莹去,最后他还是屈服于夫人,把秋莹严加看管起来,让盈雪代替秋莹去。
这日大清早,吕盈雪早早起身,尹嬷嬷上前边为她梳洗装扮,边偷偷流泪,她担心那僧人打逛语欺骗她们,那小姐今日便是凶多吉少。
吕盈雪心里也没谱,可眼下她只有这条路可走,她紧紧握着装有那珠子的香囊,不断祈祷娘亲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她平安无事,一切顺遂。
一切收拾妥当后,吕学士便带着吕盈雪入了宫。这边宫里倚月潭边,皇上与众朝臣已在那儿候着了。
吕盈雪由宫里嬷嬷接过,便要往那潭边走去,吕学士终是不舍,唤住吕盈雪艰难开口:“盈雪,若是受不住便上岸来,顶多就是入不了宫,爹爹被人嘲笑而已。”
吕盈雪闻言笑笑,生死离别之际,父亲仍一味顾及他自己的面子,吕盈雪心凉至极,却还是乖顺地点点头:“我晓得了,爹爹。”
吕盈雪来到潭边站定,如今还是初春,潭面上的冰虽已化开,但潭水依旧冰冷,不知自己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了这浸骨的寒冷。
吕盈雪此刻有些害怕也有些懊悔,但她已无回头路可走,她只有信那僧人所言,咬牙一搏。
吕盈雪捏紧手中香囊,狠心往潭水里走去,她一脚踏进潭里,等着满池冰冷的水漫上来,哪知脚踏之处,潭水竟自动避让,她又惊又喜,小心地一步步往倚月潭深处走去,所到之处,滴水不沾。
岸上众人不明所以,只看见吕盈雪断然往倚月潭深处走去,没有回头,最后整个人没入潭水之中。
岸边坛里的香开始袅袅燃烧,吕学士一会儿瞅瞅坛里的香,一会儿焦急地打望平静无波的潭面,不断祈祷那僧人所赠的珠子能保佑盈雪平安无事。
终于,一柱香到头了,公公一声吆喝,吕盈雪缓缓自潭中探出头,慢慢往岸边走来,她前脚刚踏上岸,后脚满潭的水突然失控般漫过来,打湿了她全身,潭边嬷嬷忙扶她出来,带她去换干净衣裳。
这面群臣已是激动了,他们觉得这是天意要让皇上纳妃,自此后宫不再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了,吕学士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感激涕零地跪伏在地,感谢苍天保佑,吕家终是出了一位娘娘。
一直冷眼旁观的皇上宋泽南没想到这吕盈雪竟真能在水下待上一柱香的时间,他微递了递眼色,小瑞子会意,径直往吕盈雪更衣处行去,那边已有嬷嬷在屋外等候,见小瑞子前来,低声告诉他,此女全身上下她已尽皆查过,并无任何可疑物件。
宋泽南得了小瑞子回话并未言语,他笃定此女必有外力相助,但短期内无法探明缘由,为今之计,他只有暂且允她入宫,日后再做打算。
吕盈雪由嬷嬷换上宫装,引领着来至皇上跟前跪下,福海取出圣旨当场宣读,吕学士嫡长女吕盈雪恭顺温良,着即日纳入宫中,封为采女,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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