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靠着她耳廓说话, 令陆莳兰感到一种异样的酥麻感从耳后开始蔓延, 愈发阖着双眸,手指紧攥住身下绣被, 不好意思这样近看他。
“真睡着了?”霍宁珘似乎分辨她的睡颜片刻,自语般慢慢道:“既如此,那我再亲几下也无妨。”
陆莳兰几乎是瞬间就张开眼, 蹙眉道:“首辅答应过我, 不再做越过朋友的事!”
男子眸中的促狭与轻笑声,令陆莳兰迅速明白,对方只是在逗她。
她一时气闷, 却拿霍宁珘没有任何办法, 偏偏还躲不开。
只能用力去推他距离她过近的身躯, 道:“首辅快些起来。是你自己方才说……让我安心住着。”
她这点力气,哪里推得动霍宁珘。霍宁珘低头看了看陆莳兰因吃力涨得微红的脸蛋, 看着她无意识展露的女儿态举止, 倒是听话得很,从善如流地起身。
陆莳兰却仍是担心, 首辅这回让她住芙蓉帐,下回不知又会做什么……便从床上坐起, 试着商量道:“首辅,如果我同意成亲,让您重新提出解除婚约, 这样……您看看可好?”
从来都是女子追着首辅, 她之前却拒绝他提出成婚的要求。他会这般放不下也属正常。
房间里的氛围顿时变了。
霍宁珘眸色难辨, 居高临下看着她,不说话。
陆莳兰向他细数自己的短处,道:“我也没有什么女子韵味,不像含璧姑娘那样的,举手投足都是风致。只会念书,不会做女红,也没有好听的声音……”
她又道:“还有,我扮成男子太久,现在也不懂如何服侍夫君……”
霍宁珘本是沉着脸,听到这句却是嘴角渐渐上翘,在房里完全沉默后,问:“说完了?还有么?”
陆莳兰道:“暂时没有。”
话音刚落,她的下巴便被掐着抬高少许。霍宁珘先是看着她的眼睛,随即又看向她柔美的脖颈,认真评价:“我倒是觉得,陆御史全身上下,哪里都挺有韵致的。”
当然不是含璧那种培养出的风情万种,而是自然的,如兰般的优美清灵,纤雅馥郁,还有眉眼间看人时的脉脉流辉。
“……”陆莳兰发现他看的最后一眼是她的腰。
霍宁珘又笑道:“至于,不懂如何服侍夫君。这个你的确该学一学。不过不用急,慢慢来。”
陆莳兰微张了张唇,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并不想学,更没有急。
霍宁珘许是还有事,先离开了。
陆莳兰经过简单的梳洗后,躺在柔软的丝被间,仰望顶帐中央繁复而不失雅致的缠枝花纹,鼻尖萦绕着女儿家才用的蜜香,不禁有些恍惚。
习惯了男子的身份,出入的署衙和寝居也都是冷硬简洁,突然被扔到这样的绮罗帐里,还被霍宁珘完全用对待女子的态度来对待,她当然是不适应的。
这一晚,她格外地谨慎,却是白费了功夫。霍宁珘信守承诺,并未过来。
***
第二日早朝后,皇帝留下了内阁与兵部的少数人,在书房共商云南战事,兵部左侍郎禀报完具体战况,便总结道:
“皇上,云南如今面临的问题,是出现割据,且被义军和外邦利用。缅军想抢掠,义军则想让时局更乱,这般乱成一团,云南总兵张少蓄已无力镇压。这战况来得是又急又猛,须得尽快拿出对策才好。”
“的确不好处置。张少蓄那边如此不堪一击,实在让朕出乎意料。”萧冲邺思索片刻,突然道:“朕倒是有亲征云南的打算。”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沉静了一瞬,是完全凝固般的沉静。
坐在一旁椅上的霍宁珘慢慢看向萧冲邺,脸上的神色不明。
左侍郎立即道:“皇上万金之躯,怎能到云南涉险!”
霍宁珘微眯了眯眼,也道:“此次战乱来得蹊跷,几股势力混战之下,按理说应当是各有伤亡。但此回怪异的却是,伤的都是朝廷的兵马。这几股势力倒像是被谁联合起来,共对朝廷。没有查清这隐情之前,皇上不可轻易涉险。”
左侍郎便道:“是啊,云南这局势太奇诡了。下官以为,怕是只有以首辅领兵的神武,才能予以镇压。”
原本肯定是轮不到兵部来安排首辅的,但既然皇帝都提出想要亲征了,顺势提到首辅也就不是那么突兀。
立即有户部尚书陈东河站出来道:“首辅如今怎能不在朝中?这样的一隅动乱,哪里用得到首辅亲自挂帅!我朝武将难道竟无一人可用?”
萧冲邺见霍宁珘沉默不语,没有要出征的意思,心下有些失望。便道:“好了,首辅统筹全局,肩上的责任已是如山之重,绝不可轻易离朝。”
霍宁珘早已收回看萧冲邺的目光,他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萧冲邺便道:“小舅舅的意思呢?”
霍宁珘这才抬首,答:“先从川南与贵州调兵罢。具体的方略臣昨晚已命人拟好,呈皇上过目。”
……
等霍宁珘从皇帝这儿出来,又被太后叫了去。
太后看着殿外走进的年轻男子,霍宁珘今日穿着身暗红色的赐服,身姿轩扬,墨发如缎,这颜色,着实衬他,瞧着是郎艳独绝,夺目至极。
不免想到,她这样优秀的弟弟,怎能与男子勾缠。
她想起自己曾经问霍宁珘,“据说那陆槿若生得比女子还漂亮,是难得一见的殊色?”霍宁珘的回答是,“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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