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心里越发害怕。暗中观察的也就更加仔细。
别看公主平日待人温和,但他们伺候的小主子什么时候生了出家的念头, 他们还一无所知, 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在时砚一心调养身体的时候,下人们一日日脸色惶恐,终有一日, 时砚院子的管事咬牙, 将他们的观察和猜测告诉了公主。
说罢管事跪在地上,头深深地贴着地面, 后背湿了一大片, 紧张的呼吸紧促, 不敢言语。
明阳公主先是不敢置信, 严厉的眼神盯着管事的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 才轻声道:“起来, 先随我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明阳公主脚步匆匆到了小儿子院子,就见小儿子随意的坐在树下打坐,一阵微风起, 树上的花瓣悠悠落下, 落在小儿子发间衣衫上, 少年的气质越发出尘。
衣摆随风轻轻起舞, 一切缥缈的好似不真实, 好像小儿子随时都能随风而去似的。
明阳公主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甚至有一刻觉得, 她已经失去了这个儿子似的。
其实这也不能怨明阳公主,因为时砚练的这门功法,就是曾经一个道家祖师所创, 只要入门, 人的气质自然会发生改变,走的就是缥缈轻灵的路子。
到了极致,便是传说中的摘叶成刃,飞花伤人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时砚现在的目标,是改善身体,不至于风一吹就倒。
明阳公主忍不住上前,不顾礼仪的打断儿子的参悟,语气有些急促道:“阿砚,你好久没出门了,不如明日阿娘做主,在家里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一些同龄人来家里陪你说说话可好?”
时砚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根据记忆,这位公主对小儿子十分宠爱,生怕磕着碰着,吵着闹着,加上原身身体不好,根本就不放心放儿子在人多的地方。
但时砚也没拒绝,择日不如撞日,刚好他也有此打算。
时砚含笑扶着公主手臂,两人往内间走:“好啊,谢谢阿娘,那一切都要烦劳阿娘了。”
公主见儿子这一笑,又愣住了,她有多长时间没见到儿子笑的这么纯粹开心了?
以往小儿子做什么都淡淡的,御医也叮嘱过,不能大喜大怒,以至于全家有什么都不敢和小儿子说。
公主声音略带哽咽道:“你这孩子,和阿娘客气什么,你放心,只要你想要的,阿娘都会帮你实现。”
时砚看着这样的公主,想到这一家人最后的惨剧,心说男主造孽啊。
公主府设宴,邀请的不是皇室宗亲,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要提前准备,还要给各家送拜帖,宴会自然没有第二日就开,而是在三日后。
受邀宾客心中纷纷猜测:“这么些年,只听闻过公主府还有一个小公子,据说身体不好,不怎么出门,却也是从未见过。”
因为时砚身体实在柔弱,宫中那些走几步路都喘的妃嫔,身体底子都比他好了不知多少,因而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宫中皇帝听闻妹妹明阳公主为小外甥举办宴会,大肆邀请京中年轻男女,吓了一跳。
还以为小那个身体自幼不好的小外甥熬不过去了,妹妹这是让外甥在最后的时间内过的尽量没有遗憾。
也不怪皇帝这么想,见过时砚的人几乎都如此想,不会有人想到,病歪歪的时砚有好起来的一日,太医院院正早年就说过,时砚身子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了。
要不是生在富贵人家,各种补药吊着命,时砚这种身体,万没有可能活到现在。
也不会有人想到,这只是明阳公主的一个突发奇想,当时一句话脱口而出,根本没想过后果。
皇帝还让人告诉几个成年的皇子公主,去公主府一定细心照顾时砚表弟的身体,万不可让时砚表弟累着。
因此,到了这天,京中有权有势人家年轻子弟,几乎齐聚公主府,公主府门前一时热闹无比,无数人想要一张请帖而不得。
这要是别家这么大动作,免不得被人猜忌,但知道内情的人,上门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但众人面上不显,还带着精心给时砚准备的礼物。
本来心情沉重的众人,见到虽然身形单薄,但容貌俊美,气质出尘,举止缥缈不似凡人的时砚时,现场诡异的安静了片刻。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来了一句“长得真好看啊!像仙人似的!”
这句话顿时将众人短暂停摆的思绪喊了回来,勉强收回放在时砚身上的视线,忍不住捂上自己跳的不正常的心跳。
第一眼被时砚这幅样貌惊艳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甚至很多年后,许多公子小姐们都成家了,儿女成双,当他们对孩子讲起年轻时在公主府见到时砚公子时是何等惊艳时,眼里依然闪着光。
当下,时砚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来客的眼神,众人视线不由自主被时砚掌控。
时砚很满意公主的行动,看样子,现场几乎来了京中大半权贵,想来今天过后,自己的名声应该能传很远了吧。
时砚掩唇咳嗽一声,脸色有些苍白,温声问周围人:“砚久居家中,不知诸位家中宴会都有何余兴节目?”
有人说蹴鞠,有人说投壶,有人说打马球,还有人说曲水流觞,有促狭的就说,可以划拳,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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